小丁子倒不知道穆警长没有走,但是他想着少爷屋里的床单还没有换过。于是脑袋摇晃的如拨浪鼓一般:“没有起没有起!”

  顾夫人道:“怎么累的这样厉害?昨日不是还出去了吗?都是你胡闹,少爷要出去不知道拦着?”说罢也不理那张牙舞爪急的一头白毛汗的小丁子和迷迷糊糊刚睡醒的大宽。把门推开了。

  顾少爷正假装淡定的坐在桌子前面,空气中尚有没有散去的欢爱气息。还好顾少爷的屋子一向点着檀香,稍稍遮掩住了。小丁子擦擦汗,想跟着顾夫人混进去。结果被拦在门外:“我同少爷说说贴己话,你们外面候着吧。”

  顾少爷假装喝水时正听见这句话,差点吐了一桌子,眼睛往那揉成一团的床瞟了一记,实在是狼狈不堪。

  穆警长更加的狼狈,他身子本就高大,情急之下只好被顾少爷摁到床底下。真他奶奶的要命,同顾少爷的事情早晚得露,可是刚表现出一点不想进去的意思,顾少爷那眼神立刻就变了,嘴唇抿的死死的。

  穆警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爷不说话,想反正除了他媳妇也没有人知道,只得一猫腰进去了。幸好顾少爷最爱干净,平日连床下面都没有灰。可是穆警长也受尽了折磨,他同那床底下的空间本是把花生放在瓜子皮里,这会给挤的死死的贴着地。那红木的重量他也受了半分。

  心道是偷情果然是极其不容易的,可是他家顾少爷那一颦一笑,昨夜那股子的销魂,却他娘的让人实在舍不下。

  顾少爷勉强坐在椅子上,那放纵了一夜的风流慵懒的张着口,只一动就要流出东西来。其实之前他闹过肚子后,穆鲲便控制不放在里面了,结果昨日两人实在疯狂,一时顾不得了。这会顾少爷怀疑自己一动便会流了一凳子,动也不敢动。直着他那快折了的腰身,强颜欢笑。

  顾夫人只当他还没有恢复身子,连忙道:“坐着干什么?快去躺下!”

  那穆警长已经受了红木床的半分重量,若是在加一个人恐怕是要给累的断了气。顾少爷摇头:“不碍事了。”

  顾夫人瞪眼:“声音都哑了!还什么没有事!叫你回来休息一下你不听!偏要去穆警长那里,是不是路上受凉惹上了风寒了?”

  顾少爷听她说穆警长吓得浑身一哆嗦:“没……没有。是睡得久了,嗓子不舒服。”

  顾夫人叹气:“你这孩子,总也是想着别人。就说上次你高烧是那个警长送你回来,救了你一次。但我总也看他不像是个正经人!到底是土匪出来的人,靠不住!你同他少来往。那次来家里之后,你嫂嫂偷偷告诉我,他恐怕是惦记上你嫂嫂了。”

  顾清瀚一愣:“啊?”

  连那穆鲲也气得差点掀了床,什么和什么啊!

  顾夫人道:“你嫂嫂出嫁前,他便打过主意。只是你嫂嫂抵死不从。后来不知怎的就算了。”顾少爷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有这样的事情?只是穆鲲恐是根本不认识他的那个嫂嫂吧,怎么就动了心打了主意?

  顾夫人又道:“你看,我原是不喜欢那个小户的女子,也太泼辣些。但是瞧她过了门,在家里也是低眉顺眼的。尤其是生意上,比你那不争气的哥哥要强了多少!你出去的这些日子,柜上全靠她了。”

  顾清瀚心中微微抽搐了一下,许这才是顾夫人找他谈心的目的。许是许不是,说到底,终归是隔了心。于是他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了嫂嫂在柜上,我也不用在多操心了。”

  顾夫人道:“你说的是哪家的话!那柜上是你的,你嫂嫂也是帮帮忙罢了。”

  顾少爷摇摇头:“娘别这么说,大哥是长房长子,家业本就是他的,我才是帮忙的。”正说了这句,那腹中突然肠子一拧,作痛起来。寒气未褪的日子竟然给顾少爷疼的出了一脑袋的汗。急急的只想出恭。

  那顾夫人还未发觉:“娘怎么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也应该找个贤内助。你俩都定了家业,我也算对得起你爹娘!”

  顾少爷疼得觉得眼前直发黑,肚子中汩汩作响。穆警长在床下听得咬牙切齿,这个老太太不仅挑拨他夫妻的感情还放话说什么给顾清瀚找个婆娘,这不是成心要让他翻脸?

  顾少爷脸色铁青的站起来,也顾不得看椅子上有没有那物件的痕迹,急忙忙的开口:“娘,我肚子疼,您先回避……我方便一下!”

  顾夫人瞪眼:“儿子方便,我回避什么!你自己去吧。”

  那净桶就在屏风后面,原本顾少爷也不爱在自己的屋里出恭,这次着实是扛不住了,也顾不得同顾夫人争辩,急忙忙的躲过去了。



  第26章



  想那顾少爷是个快不识人间烟火的人,外屋里又是女眷床下还藏着折腾他一夜的元凶,实在是拉不下脸来痛快,只是那东西在腹中绞的肠子疼的似拧紧,后*又松弛,一下子就全出来了。顾少爷涌起眼泪,这回好了,丢人现眼。还是在穆鲲和顾夫人都在的时候。

  顾夫人在屏风外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顾少爷在净桶上逃避现实,被他娘这一声生生的又给拽回了现实,赌气不肯言语。穆鲲自然晓得是什么好事,藏在床底下偷偷的笑。真想不出他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只可惜得藏在这里,不能亲眼看见他那脸红含泪的样子。

  穆警长正暗自意-yín-着,突然觉得库擦的一下。床顿时塌下来一块,也重了不少。原是那顾夫人一屁股坐在上面了。穆鲲叫苦不迭,心想他那宝贝心肝都不肯坐在上面压他一压,倒被这个老太太坐了个泰山压顶,实在倒霉。

  那顾夫人坐了一会,感觉那床铺凌乱,只当是顾少爷昨夜难受翻滚的。心中也有了八分酸楚,正准备抬手铺平,顾少爷已经从后面出来了:“娘怎么还在。”又连忙打开门,唤小厮:“大宽去把净桶倒了。”

  小丁子也趁机混进来:“夫人,前院子好像是来了客人。好像是大奶奶那边的。”

  顾夫人听了奇怪道:“没听说这亲家要来,如此我看看去吧。”

  待他走远。顾少爷却还不见穆警长出来,心中一动,轻笑了叫小丁子去备洗澡水,掩了门,那大汉才从底下爬出来,挠挠头发道:“真是会挑时候的好娘亲!”

  顾少爷肚子好受了些,却恨他让自己丢了脸,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拿了干净的衣服准备一会净了身子后穿上。那土匪自知理亏,讪讪的走过去:“还疼不?”顾少爷不理,他便扳了过来抱在怀里:“我给你揉揉可好?”

  顾少爷白愣他一记:“要你揉!赶紧穿了衣服走人!昨夜要你走你不肯,活该在下面受罪。”他撇到穆警长那胳膊上胸口上少许的擦伤,心中紧了一下。

  穆鲲嘿嘿了两声,从那被子下面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刚套上一半又生气道:“若不是我在下面听还什么也不知道呢!那老太太说什么给你娶亲?你都同我已经同我成了……”顾少爷看他急赤白脸的样子,截了他的话头道:“只是她说说,我又没有应。”

  穆鲲转念一想又放心下来道:“你万不许答应!不然看我搅合了你的好事,砸了你的洞房,将你那新娘子赏给我的手下,将你扛回山里去干的你只认得我是你男人!”

  顾清瀚拿那双凤眼一瞥:“我看你敢!”

  穆鲲自然没有那个胆量,但是还是冷哼了两小声:“你看我敢不敢!”又想起什么的说道:“你家那老太太胡说什么?我几时又镶上你家那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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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29)

  顾少爷揉揉自己的肚子,真是饿了:“我怎么知道?”

  穆鲲穿好衣服,想了一气:“若是说接触,倒是在她出门之前汇了汇她那个做皮货生意的爹。”

  顾少爷问:“他家的店面东西不上乘,算是个女干商。找他做衣服还不如我给你做。”

  穆鲲狠狠在他媳妇脸上一亲:“谁找他做衣服?那时说他家女儿要嫁给顾少爷,气的我恨不得砸了他的铺子。我才去算账,原来是弄混了。”

  顾清瀚一愣,原是这样的。原那心粗的土匪也是会像个女子一样吃了飞醋,无法思考,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去问罪。

  小丁子和大宽抬着水桶推门进来,看见穆鲲吓了一跳:“穆警长几时来的?”

  穆鲲大咧咧的整理了衣装:“老子昨夜就没走!”

  小丁子啊了一声。顾少爷对着他说:“现在他要走了!你和大宽把他送出去!”

  穆鲲本是想走的的,但是一看那冒着烟的热水知道顾少爷要在此宽衣解带沐浴,于是又涎着脸:“我还不想走呢。”

  顾少爷眉毛一蹙:“去请夫人来,我同她谈谈刚才的事情。”

  唬的那土匪连忙往外退:“我走,走便是了!”又不放心的探头回来:“今夜?”

  顾少爷理也不理他,反而问小丁子:“叫你从西边运来的那只看门大狗是不是今日就能到了?”

  小丁子憋着笑:“就到了,说是连砖头也一口咬碎了。”

  穆鲲正在吃惊就被那大宽推到门口:“当家的,您是从这走还是从大门出去?”

  穆鲲气的破口大骂:“你个狼崽子!叫你来做什么!倒同你嫂子一起看起我来了!”这一嚷又恐招来人,只得身子一矮腿上使劲吗,窜上墙头走了。

  顾少爷进了水桶,疲倦的身子被水一熏一泡倒是舒服至极。水汽蒸的眼睛模糊脑袋一并瘫软了,他伸手在雪白的身子上挼搓,见那身上皆是那土匪弄出来的青紫,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微笑了。

  往后怎么办?他不知道,可是总得有打算。大娘说的也是道理,也许迟早都是要成家的。这回快活难道能快活一辈子?

  顾少爷看着那慢慢升起的蒸汽,即使是他下了死心,那穆鲲呢?穆鲲是穆家这唯一一根独苗,做土匪的时候尚还知道要个压寨夫人给他传宗接代,更何况现在呢?

  顾少爷闭上眼睛,怎么办呢?分手是他从一开始就想的,却拖拖拉拉,转眼好了便有一年多了,那土匪非但没有半点腻歪的意思,连自己也越发的舍不得他,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但若不然只管相好,各自娶妻生子?一个戏子自己便已经受不住,若是看穆鲲娶妻生子自己岂不是要呕出病来?

  况且那土匪虽然对自己言从计听,但骨子里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气,若是自己娶亲他恐怕会头一个翻脸,真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按兵不动就这样耗着,许到了哪年两个人都淡了,那时候在分开许也不会那么难受了……正想着,小丁子推门进来:“少爷怎的还不起来?那水都凉了罢?我在给你添一桶热的?”

  顾少爷摇摇头:“不了,我这就起来。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拿来些。”

  小丁子点头:“家里恐都是凉的,上街买糕点还不如直接去吃口热乎的饭,咱们这会去铺子在路上吃了吧。”

  顾少爷扬扬手,擦干了身子又钻回已经被小丁子整理过的床铺:“你去买吧,打今起咱们少去或不去铺子了。”

  穆警长最近有些火的厉害。到嘴的鸭子没吃到的郑县长心情不好了多日后在回到社交中才发现,穆警长已经同那些军阀官员打成了一片。这倒也不新鲜,那些官员一半也是做土匪出来的,穆鲲早就想摆脱郑邴宽的控制。这样的好机会他岂不利用。

  他原本是为了顾少爷出山,同他纠缠了一年多的时间,人没被掳上去自己倒是给他拴住了一颗野心。同时也明了战争一触即发,军阀之间的,国人同洋人的。土匪本是人人得以诛之的,这会却成了香饽饽。到底是郑县长眼光不一般,最早将他纳在手下。只是这会谁都看上了穆警长的那一伙人。穆鲲打定主意不回山上之后便把人全挪下来,整编到巡检里。清洗了那老头给他的几个探子。一个王询就让那老头断了控制穆鲲的大部分信息。

  郑县长痛定思痛了一番,心中大致已经有了办法,那便是实在不成,只得锄了穆警长。

  穆警长今非昔比,他同那些年轻的军官逛窑子捧戏子吃大户,哄得那些人不知天南地北。穆鲲从中也了解了各种事宜,对那老头也提防起来。

  自从那日差点给顾夫人抓了包,顾少爷便真的养了从西部运来的大狗,一人多高,打定主意不许穆鲲在进来。穆警长威胁他若不把那狗处理掉,他便带着彩礼来提亲。两人从床上讨论到浴桶还尝试了在穆警长的新车上讨论后,得到妥协办法,就是顾少爷偶尔留宿在穆鲲的家里。

  穆警长见心尖肯留宿,美得不知东南西北。立刻找了厨子聘了佣人,就怕顾少爷有一点不舒服。那夜间在花巷也点到为止,不肯留宿。那些个庸脂俗粉哪里比的上顾少爷的一根脚趾。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些传闻。上流社会的人出丑往往是老百姓最爱看的,于是没几日这流言便荒草一样,传开来。

  穆鲲有位神秘佳人,她定美若天仙且醋劲极大,而穆警长却乐在其中。捕风捉影了几日,便越发的荒唐起来:那女子十有八九是郑县长的宝贝三姨太。

  这流言传得不是没有根据,因为有人亲眼看见三姨太出入穆府,也见过类似穆警长的汽车接过打扮的招枝花展的三太太出去。更有人说见过穆警长的专属坐骑黑旋风被拴在三太太的门口。

  这种花街柳巷的桃色新闻最轰动,顾少爷自他那位嫂夫人进门后就推说自己身子不适少去铺子,回到他闲适的生活。那日正晚膳的时候,顾大奶奶招呼了开了饭等顾夫人上席时,坐在饭桌上也说了这件事情。

  “要说男子不能太贪心。有了三妻四妾当时是了昧了。可是现在呢?县长又怎么样?林家那丫头跟人跑了,这会三太太又勾搭上了警长。这伙强盗可不简单啊!”

  小丁子连忙看他家少爷的反应,只见他淡淡的,也没有变表情。

  穆庆坤叹了一口气对妻子说:“那总归是别人家的事情。你别胡说。学那些长舌妇扯些有的没的。”

  顾大奶奶顿时就翻了脸:“哪个是长舌妇!二叔还在这里,你便这样说我!我这不是也在家里说说么!”

  顾庆坤让她一顿抢白,噎的说不出话来。顾少爷也不便加入人家夫妻的拌嘴中。正尴尬着,顾夫人到饭厅来,那顾大奶奶最会来事,一转就变了个笑模样,站起身子:“就等娘来了。”

  顾夫人点点头:“难为你又顾着外面又想着家里。”又转头对顾少爷说:“你也赶紧娶回家一个贤内助,帮帮你嫂子!”

  顾大奶奶接口:“可不是!咱家二叔人长得这样标致,又能持家。任谁家的女子看了都喜爱!快给娘领回来一位,现在我还算能做些,以后日子久了,我若是有了喜,那家里可就要靠人啦!”

  两人说的倒是一个口吻,顾清瀚只得敷衍道:“我……自当上心。”便也不再吐口,直到顾夫人开始动筷子,一家人才停止了讨论,开始吃饭。

  这事情倒是在顾少爷肚子里转了一圈,穆鲲同三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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