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日照拿出自己写了半夜的稿子同他看:“我一定要让大众知道这群披着羊皮的狼!”

  穆庆坤一看,吓了一跳:“大少爷!你不想要命了!这样的东西也敢写。这不是犯上吗!”

  林日照哼道:“有什么不敢,他们做了就不应该怕人写!再说了皇帝已经下台了!什么犯上欺君的都是要改变的!”

  穆庆坤伸手要撕:“你不要胡闹了!别说我,就是清瀚看了也不会答应的!”

  林日照赶忙去抢,两个人正撕扯着,家里的小丫头跑出来报:“二少爷回来了!”

  穆庆坤出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

  小丫头兴奋的脸通红:“是让一个大铁匣子拉回来的!”

  穆庆坤喝道:“胡说什么!让匣子来回来的是死人!”突然白了脸:“是拉回来的还是抬回来的?”

  林日照也变了脸色,俩人一起往外跑,看见顾清瀚穿了一身牙白色的长袍,正从门里进来:“做什么脸都白了?”

  林日照也什么都不顾,扑上去就抱住他:“你没事吧!”

  顾清瀚身上还有些酸痛,被他一嘞十分难受:“我能有什么事。”

  顾庆坤也走过去:“你吓死哥哥了,那个警长找你做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顾清瀚顿了一下,心中苦笑几许道:“……说些事情罢了,没事。”

  林日照呆头呆脑也不顾顾庆坤和丫头们在场:“我怎么看不是!我看他是像对你……”

  顾清瀚连忙打断:“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困的很。你不要慌,我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又转头对丫头说:“喜儿你去让小丁子跟掌柜的说我今天不去铺子里了。晚上同我对帐就行了。”

  说完也不看俩人,自顾自的回房间里补眠了。

  林日照反应了一下,问那小丫头:“你说你家少爷是用什么送回来的?”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说:“一个铁的大马车,呜呜的冒烟。”

  林日照知道是汽车,在胶南有汽车的恐怕就是郑老头一家。难道他一直就在郑老头那里?他越发理不出头绪,顾庆坤见没有事情了,也去准备开始教书了。林日照低头瞧了手里的稿子,暗暗的点了点头。

  郑县长那边开始轰轰烈烈的建设起来。警局医院洋学堂,虽然他贪财敛财,却着实的也办了些事情。顾大少爷的学堂,也得了资助,办的有声有色。还请了其他的两个教书先生。报社也不是之前那手抄着传阅的了。政府掏钱买了大机器,库叉库叉的那报纸就印出来了,就是内容单调了些,虽然同宣传画报不同,但也差不多。郑县长也找了几个会写文章的,跟着林日照一齐弄报社。

  没两日林日照也知道了那汽车是谁的。穆警长或是自己或是差了王洵开着洋汽车满街的跑,大包小包的明着暗着往顾家送。

  顾清瀚越发不知道怎么办,他怕明着拒绝那个土匪,惹得他发了混,真绑着他上山。那土匪说的未必是假的,与人当差怎么能比自在为王?但是若他真的为了自己下山,就更不好办了。顾少爷暗自把家门看的紧,就差张贴张榜找几个武林高手来守门了。

  那土匪是做什么的,你看他趁着半夜三更,跑到房梁上,绕过了家丁往下一跳,翻了窗户就进去。顾少爷知道他又来了,叹了口气。也是自己不争气,对那个土匪一句狠话也没有说过,那土匪只当自己认了他。进屋就抱紧他:“媳妇想死我了,宝贝心肝,再不能受这样的罪了,你到我那住去吧!”

  顾清瀚也抽了些日子,从那梨园子里挑了个最俊俏的小生。同他师父谈了价钱,只是怕如果硬说给那土匪用,怕他恼火,得想个法子,让那个土匪迷上他。那个小相公听说了是个警长,当下高兴的就应了。顾清瀚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带着他去,但是赶上郑老头大刀阔斧的整顿,穆警长给累的五迷三道,实在抽不出空闲来。

  顾清瀚给他抱紧,身上泛出酸酸甜甜的感觉来。他眯着眼睛,让着土匪伺候惯了,身上本能的就依赖上了。这不是好事,若是真的变得对男子有了这种倚靠,那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穆鲲对顾清瀚真真是稀罕到骨子缝里,抱在怀里却舍不得下手了:“我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竟然就让你遇见我。我发誓再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顾少爷知道那些都是花街柳巷的起誓,听不得的。也就由了他说,穆鲲说了一刻,又抱着他问:“我听说那个老太太不是你亲娘?”

  顾清瀚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也懒懒的开口:“你听哪个说的?”

  穆鲲点点头:“那那个老大也不是你亲哥哥?”

  顾清瀚不做声,穆鲲亲亲他的脸蛋:“媳妇,他们不是亲的没什么,以后我疼你,我的命都是你的!”

  说罢就搂着亲嘴,顾清瀚早被他亲习惯了,张开嘴由着他勾住舌头搅拌,正亲热着,外面有人敲门,小声喊:“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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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10)

  穆鲲理也不理,顾少爷却蓦然变了脸色,一把把他推出去老远。

  气的穆鲲站起来吼:“喊你娘的!作死啊!”

  顾清瀚听见他声音大,连忙拧了他一把。

  外面还在说:“那郑老头找你呢!”

  穆鲲哼道:“说老子忙着生孩子呢!”

  顾清瀚又是一拧。疼得那山贼头子哎呦一声。

  外面的老黑不死心:“是大事,老跟着咱顾爷的那个小白脸出事了!”

  这回,顾清瀚又一把推开穆鲲,几步过去把门打开:“你说谁出事了?”

  老黑瞧着自家压寨夫人雪白的脸,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不自觉也放低了声音,喃喃的说:“就是那个林什么的。说是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把老东西气的……”

  顾清瀚往后一退,这些日子他只热衷于去梨园子同那个焕相公编故事,要不就应付这个纠缠着的山贼,还真是忽视了林日照,林日照自那天之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跟着他。他只是知道林日照同林月圆搬出了那个小院子。

  他总说哪天去看看且给他些救济,却又忙的忘了,这么一回想也记得了那一屋子的照片,被红光照应着的男孩坚毅着表白的脸。

  穆鲲从后面走来,瞅着他的表情不悦道:“怎么,一说那个小白脸,就担心成这样子?”

  顾清瀚没有理他,继续问老黑:“写什么了?郑县长怎么说?那可是他上司的儿子。”

  老黑挠挠头:“顾爷,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跑了,那老头叫我们马上找我们当家的回去。”

  穆鲲在后面冷哼:“找到他老子就剁了他!”

  顾少爷猛的转过头:“你敢!”

  穆鲲皱眉:“你看我敢不敢!”

  顾少爷揪住他的一只袖子:“我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看,你若是伤了他,以后……”他住了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刚想到要摆脱他,怎么又求起他来了。

  山贼瞧他急的脸色绯红,那眼睛像是要滴下泪水来,刚刚亲吻过的嘴唇还泛着口水的光泽,一软,回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好好好!都依你!”

  许是这么一折腾,声音大了些,不多时顾二少爷的小院门响了,家丁在外面敲门:“二少爷,二少爷”许是听见里面的动静了。

  穆鲲瞅着看好戏的老黑,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赶紧走!要不让家丁给你叉成蛤蟆!”

  顾清瀚瞧他上了房,有心叮嘱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走到院子打开门。家丁正打算撞门,瞧见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二少爷我听见你房里有动静,莫不是遭了贼?”

  顾少爷顾不上解释:“去叫大少爷,我在书房等着他,就说林家出事了。”

  听见林家出事,顾庆坤只披了一件外衣就匆匆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顾清瀚拉他进屋:“你小声些,当心惊动了娘。”

  顾庆坤边系扣子边问:“怎么了?”

  顾清瀚瞧着哥哥着急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对林月圆动了心:“你别慌,不是月圆,是日照。”

  顾庆坤心里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嘴上仍然急着:“日照出什么事了?”

  顾清瀚咬着嘴唇:“具体我也不知道,正想着带些钱去郑县长那里看看。这些日子我也疏忽日照了,你可知道他写过什么东西,激怒郑县长了?”

  顾庆坤想了半刻,一拍脑袋:“这个憨货!还是给印了!”

  顾清瀚急急的问:“印了什么?”

  顾庆坤把那日顾清瀚被掳走,林日照不平写了批郑县长批穆警长的文章,还扬言要印报纸。

  顾清瀚把一双凤眼瞪圆:“他真的印了?”

  顾庆坤叹道:“他做起事情,没头没脑。那日我正要撕了,你就回来了,我就把这个事情忘了。恐怕就是这件了。这些日子他就没有来过学堂,还搬去报社住了,我当是他想一门心思弄报社就没有理他,谁知道……”

  顾清瀚气的一跺脚:“这个惹祸精!这下要麻烦了!”说罢,叫上小丁子去账房支钱,顾庆坤惦记着林月圆,也跟着后面。兄弟俩一齐往报社赶去。

  到了地方,才看见大门已经让一张黄纸给封住,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同老黑衣服一样的人,顾清瀚认得那应该是巡警,于是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巡警不认得顾少爷是警长的心肝,但是却知道他是那些富户之一,嘴里也不自觉带了恭敬:“违法了,人抓起来了!”

  顾清瀚想往里看看,被其中一个拦住了:“不让看不让进!”

  那报社不远处就是林家兄妹暂时住的地方,也被拦住不让进去。顾清瀚急的咬碎了银牙,往马车上一跃:“小丁子,去县长那!”

  到了那里,门紧紧关着,门口站着俩个守卫的。看见顾清瀚,拿着长枪一栏:“有事么?”

  顾清瀚急急的道:“在下一个朋友可能是被误抓了。往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守卫的人像没有听见一般:“不让进!”

  顾庆坤连忙从怀里掏出银票:“两位差爷行个方便吧!”

  那守卫拿了银票塞到自己怀里,脸色却一变,一把险些将顾庆坤推了个跟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进来就进来!在胡闹我不客气了!”

  小丁子连忙去扶,顾少爷火腾的被供起来,伸手拿了鞭子,照着那守卫门面就抽过去:“让开!”

  那守卫躲闪不及,挨了一下子,嗷的一声。顾庆坤见弟弟惹了祸,忙过去拉他,那守卫不干了,伸手揪住顾少爷的脖领子,伸拳头正要打他,待看清顾少爷那俊美的面皮,愣了一刻又-yín-笑了两声:“好个漂亮的小相公!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成!我不打你!不过你打了我就要挨我的操!”

  顾少爷勃然大怒,伸腿在那守卫下身一踹,受那土匪头子的折磨也就罢了,还要受这个看门狗的气!那守卫没料到这个瞧着温室里的少爷有这么大的力气,被踹的抱着腿疼得乱蹦,对另一个守卫道:“你干鸟呢?还不帮忙!”

  小丁子瘦小的个子迎过去:“你别动我家少爷!”硬是替顾二少爷挨了那守卫狠狠的一脚。

  顾少爷平日极少生气,有了事情脑袋能飞快的转出不吃亏的办法,但是若是在气头上,也像那个林日照一样没有头脑,见小丁子被踢得站不起来,气的拿起马鞭照着那守卫就上手抽,那守卫岂是任他抽的,伸手拽住马鞭。

  正僵持着,听人说了声:“住手!”顾少爷转头瞧见了一个打扮的洋气的女子,从一辆洋车上下来。

  守卫见了她,连忙低下头:“三姨太。”

  那女子伸出雪白的手指头对着他们:“瞎了你们的狗眼睛!”

  顾少爷听他们一叫,记起这是上次被他利用了一遭的三姨太,也忆起林日照说她同月圆是极好的,连忙收了鞭子走过去:“三太太。”

  三姨太仔细瞧了顾清瀚一眼,捂嘴笑了笑。真真是个俊俏后生,那贵气是与生俱来一般。男子拥有那样一双凤眼,半眯着瞧人的时候,真是要勾人魂魄:“顾公子吧。”

  顾清瀚点头:“我同我哥哥一起来看一位朋友,不知道他在哪里?”

  三姨太眨眨眼睛:“你来错地方了,老头子一下令去抓他,他便跑了,谁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真是糊涂的孩子。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妹子想想。他这么一跑,丢下他那妹子,还不是便宜了我家的那个老鬼……”

  顾庆坤听她这么一说,急的眼睛差点瞪出来:“怎么!月圆被郑县长看上了?”

  顾清瀚拉了他一把:“三太太,我们见不到日照,让我们见见月圆也好。让我弄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许是郑县长误会了,许是日照有苦衷呢!”

  三姨太笑了笑:“带你们去就带你们去吧。谁让我受了你们家那一车的丝绸呢。”

  顾清瀚连忙接口:“三太太说的外道话。我本就惦记着您,这胶南怎么还有别个人能合适那些南方丝绸呢?”

  三姨太哼一声:“你们这些男人啊,就会说漂亮话敷衍女人。成了成了,我带你进去罢。”

  那两边的守卫,一个还疼得抱着膝盖,却也没敢再抬眼看。

  顾家兄弟跟着三姨太急忙忙的往里面走。走到一间房子前,听见那老头正在同林月圆说话:“你也莫哭了,你爹把你和你哥哥交给我。我自然要好生待你们,你哥哥不懂事,犯了错扔下你就跑。你不靠着我,靠着谁呢?”

  三姨太推门就进冷笑道:“靠着你什么呢?”

  郑老头见了她,有些尴尬的起身:“你怎么来了?”

  林月圆瞧见三姨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姐姐……”

  三姨太走过去,伸手搂了她:“可怜的妹子,不哭不哭了。看看谁来看你了?”

  顾庆坤和顾清瀚俩人连忙走进来,对郑老头打了招呼:“郑县长。”

  郑老头勉强抬了下眼睛,唔了一声。

  顾清瀚知道他心下定是生气,他们出来搅合了他的好事,但为了林日照也管不得许多了,急急的问:“郑县长,我听说报社给查封了?是不是日照惹了什么麻烦?”

  郑邴宽斜了下眼睛:“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他同你们兄弟一处,怎么就学不到你们的半点。”

  顾清瀚摸不准他的口气,只好顺着说:“他说话办事情一向是没心没肺。且对您一向是十分恭敬的,这次也定不是故意的。您一定要帮帮他。”

  郑邴宽正恨他们这时刻来搅合了他的好事,于是拿了架子:“我也想管管他,可他跑的没有踪影了。我怎么管?玉不琢不成器,我那司令就是太惯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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